7· 一张老照片 (1 / 1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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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秋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,打开浴室的门,腾腾的热气满屋子跑。
何维义仰卧在沙发上,脸上还盖着刚才擦头发的那条深蓝色毛巾,好像已经睡着了。
沙发前摆着一张实木茶几,茶几左上角一个杯垫大小的木结上放着一杯水。她拉过一旁的墨绿色脚踏凳坐下,端起水来喝了一口,水还是温的。她冲凉后总会感觉口干舌燥,习惯喝一杯温水,喝完后似乎通身舒畅,多少烦恼疲惫都烟消云散了。
她朝屋子四周扫视了一圈:在她的左右两侧各有一个玻璃推拉门露台,左边的俯瞰九河,右边的正面九山,为了避开风水师常说的穿堂煞,两个露台正好交叉而设。双层落地对开窗帘内裡是轻盈飘逸的银灰色薄纱,外层是同色质地厚重的遮光布,左侧的窗帘拉拢了,右侧的则松松地挂在两边墙角的窗帘挂钩上,推拉门没拉严实,被偷偷潜入的夜风掀动起纱帘,她起身走过去,咔嗒一下拉紧了门,把黑黢黢的九山和凄冷的风雨全部堵在外面。
二楼总共四个房间,她记得何维义以前提过这儿其中有一间是留给她的,说是积谷防饥,有备无患:没出嫁前跟乔云海吵架了她会来,出嫁后被婆家嫌弃赶出家门了她也要个地方落脚。她虽然不乐意他不盼她好,却也没法辩驳,连她自己都不看好自己。
正对着她的是一大一小两间房,从开门的位置来看,小的那间兴许是衣帽间或者杂物间。另外两间分别与两个露台相邻,左边那间是何维义的,右边那间可能是她的,也可能不是。其实想要得到答案很简单,站起来,迈开步子走过去,推开门看看里面的陈设就知道了,但现下她还不愿揭晓谜底,睡一觉起来,明天自然就有答案了,那个答案也许来自何维义,也许来自大嫂,也有可能是她自己,不过这不重要,她只是喜欢跟自己过不去,越等待越期待——忍耐,她觉得偶尔跟自己较劲儿也是一项很有趣的游戏。
何维义侧了个身面向沙发靠背,一条胳膊弯曲着枕在头下,另一条胳膊遮住半张脸,迷迷糊糊地说:“天快亮了,你先去我房里睡会儿吧!”
每次何维义去深安看她,也都是睡沙发做厅长,但她那公寓里的沙发是特制的,折叠起来是沙发,打开就是一张床,睡起来比这张舒服得多。
她走进何维义的卧室:三面白墙,一面玻璃推拉门落地窗,她掀开窗帘一角向外看了一眼,窗外是一个一米见宽的阳台,阳台角落里搁着一个塞满了烟屁股的茶色方形陶瓷烟灰缸;房间很大很空阔,半点儿也不憋闷。屋里仅有的三件家具:衣柜、桌子,床都是实木上透明漆;银灰的窗帘,蓝灰的床品,唯一的亮色来自桌上的一张老照片。
她把相框拿在手里细看:照片里的何维仁二十一岁,何维义十八岁,乔云海十七岁,何维智十五岁,他们穿清一色的宝蓝工装裤套白衬衫,二十岁的乔云烟穿一袭白底蓝紫碎花连衣裙,十岁的她站在云烟身边,头上扎着两条小辫子,那是她记忆中第一次扎辫子,是云烟帮忙编的;她身上穿着火红的连衣裙,也是云烟在照相馆里一堆不知多少人穿过,又有多久没洗过的照相礼服里给她挑的。虽然那裙子大得能装下两个她,要靠夹子才能固定在她身上,尽管裙子的屁股上还有一团碗口粗的棕黑油渍,她还是开心得像早春的画眉鸟儿,两手拉着层层叠叠的荷叶裙边对着镜子摆弄了一遍又一遍。
拍完照的第二天,何维义就要入伍了。
武装部门口穿上军装的陶镇子弟兵们英姿飒爽,当然,在她眼里,何维义是最威武、最特别的那一个。
据说空军雷达部队的新兵都是经过严格选拔,身高统一都比陆军部队的高,而且个个五官端正,体格健壮,有一点儿沙眼都不行。是故,当日送行的队伍尤其长,除了军属,还有许多专程赶来看兵哥的姑娘们。
何维义临行前,云烟在旁边不停地抹眼泪,才十岁的她不懂怀春少女的恋恋不舍,还取笑云烟说:“维义哥是去当兵,又不是不回来了,哭啥?”
她把自己兜里揣了大半个月没舍得吃的两颗奶糖塞进何维义手中,又学着身边送行的人老气横秋地对他说:“不要太想家,常写信回来!”
何维义说作为交换,回来时给她买最漂亮的红色连衣裙,还夸她穿红裙子好看,她转头乐颠颠地跟何维仁、何维智,云烟和云海炫耀:“听到没?维义哥说要给我买红裙子!”
可是,绿色卡车一开动她就后悔了,她追着车在后边跑了好远,哭着喊:“维义哥!维义哥!你快回来,我不要红色连衣裙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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