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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翠喜,你回来了?”在客栈门口一直等着的李叔同,一看到杨家班的大车过来,赶忙提着灯笼上前搀扶她下车。
杨翠喜扶着他的手臂小声嗔怪着:“李公子,我不是说过今晚要去袁府唱戏么?你何必在这等着呢。”
“我不放心么,再说我想见到你。”李叔同像个孩子一般撒娇笑道,事实上他也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。
“翠喜啊,进去吧,咱们还得对明天的戏文。”班主杨茂尊背对着他们喊道。
“诶,爹,我这就来。”杨翠喜怕爹爹生气,拢了拢裙子赶紧往里走。
“你等下,这个送给你。”李叔同塞给她一方折得整整齐齐的白帕子。
晚上睡觉前,杨翠喜在灯下偷偷展开了手帕,只见上面写着一首《菩萨蛮》:
燕支山上花如雪,燕支山下人如月。额发翠云铺,眉弯淡欲无。
夕阳微雨后,叶底秋痕瘦。生怕小言愁,言愁不耐羞。
她轻轻抚了抚帕子,又害羞地拿起来捂住了脸,吃吃地笑了。
第二天,天仙园如往常一样人头攒动。这一个月来,只要有杨家班的台柱子杨翠喜登台,观众总是特别的多,甚至有些拥挤。但是今天看台的中央却显得静而不乱,因为场中心的整个区域都已经被道员段芝贵包了下来,坐满了达官贵人。
翠喜登场刚唱了一小段儿,载振就大喊:“好,赏——”只见一堆银子雪花般地被扔到了台上。又唱了一段儿,段芝贵也鼓掌附和打赏。一场戏下来,台上雪白一片!天仙园的观众里有捧杨翠喜的,也有为她争风吃醋的,可没有一个造过这种场面。台上台下哪见过这种热闹,一见撒银子就兴奋地大声叫好。戏园子里的叫好声随着银钱的落地声此起彼伏,好像开了锅一样。
等到清场时,载振和段芝贵足足赏了五百两银子。戏院老板和杨班主乐得合不拢嘴,赶紧拉了杨翠喜来给两位大爷叩头谢赏。此时杨翠喜已经褪了妆,峨眉淡扫、素面朝天,与刚才在台上的浓妆艳抹相比,更显得一尘不染,好似一朵能掐出水儿的花骨朵儿。她踩着小碎步飘然而至,宛若足尖都泛着韵律。这让久在脂粉堆里打滚的载振,看了更加心旌荡漾,恨不能当场就把她抱走。
“这位是京城来的贝勒爷,杨姑娘,贝勒爷夸你的曲儿好人更好呢——”段芝贵介绍道。
戏院老板和杨班主听了载振的显赫身世,震惊得慌忙跪下,身子直打颤。只有翠喜还保持着仪态,俯身下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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