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马银光对这片沙区如数家珍,他循着树木绕了一圈,像是领导检查工作似的,细心的检查了一遍沙区的情况。他住院这几天,沙区交给马仰照看,马仰没有出什么岔子就令他满意了。
马仰又在沙区待了两天,这两天他跟在马银光身后学习治沙的经验——尽管他以后并不打算成为马银光这样的治沙人。马仰起初来到沙区,只是为了躲避母亲杜凤莲的唠叨,他在沙区待得最初那几天,觉得这里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,当马仰独自在沙区待了几天后,更加认同自己之前的想法,可马仰却一点都不后悔自己有这么一段经历,甚至会成为他一生中最重要的纪念。他若是与其他人一样的生活,只会成为下一个杜凤莲,或者是下一个马银元,绝对不会是更好的马仰。
在这两人,马仰还跟着马银光去了一趟沙区周边的大棚,大棚里种着土豆,榆林人叫土豆洋芋,喜欢吃洋芋,臊子面里的臊子要有洋芋,吃洋芋擦擦要有洋芋,吃黑愣愣也要有洋芋……而且沙地里种出来的洋芋和黄土高原、平原上种出来的洋芋又不一样,口感有着差别,沙地里的洋芋吃起来会更沙软。大棚里的温度刚刚好,不暖也不冷,洋芋不喜欢高温。
经过马银光介绍,马仰算是对毛乌素治沙有了一个较为清晰的认知。原来毛乌素沙漠并非马仰想象中的那般荒凉了,早在几十年前,就已经有人投入了治沙的队伍当中,马银光算是后来者,而且他是一个人单干,与那些带领全村去治沙且发展周边产业致富的人不一样。他就像是一头老黄牛似的,一个人默默无闻的奉献着,甚至连当地政府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存在。
马银光在沙区待了近二十年,也只是与治沙所和林业局有过几次交集。若说马银光的思维如老一辈一样固化,那倒是冤枉他了,马银光的很多想法要比年轻人还要大胆;若说马银光的胆子很大,他却是那种具有韧性的大胆,除了大胆,恐怕也没有多少谋略了,放在古代或许只能当个武夫。
“看,马仰。”
下午,两人凑合着吃了饭,马银光将马仰引在了一个较高的沙梁上,指着前方的遥远处。
马仰顺着马银光指着的方向望去,什么都看不出来,他问:“看什么?”
“你看到什么就是什么。”
马银光说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。
这要是一位文学家,或者哲学家说的话,一定会令人深思,甚至会有人写几千字几万字的文章去分析这一句话。
可惜,这是一位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说出的一句简单的话,能有什么哲理呢?
马仰没有说自己看到了什么东西,他反问:“二大,你看到了什么?”
“那里以后都是树。”
马银光说。
马银光告诉马仰,自己坚持不下去的时候,就站在一个沙梁梁望前方,便仿佛看到了希望,看到了未来,才能继续坚持。
“你像是一个守望者。”
马仰也说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。
“守望者?”马银光疑惑,“守望什么?”
马仰露出微笑,用手比划了一圈,说:“守望毛乌素。”
……
马仰是当天傍晚离开沙区的。这次不是马银光骑摩托送马仰到马大滩村的。而是马仰的父亲马银元率领妻子杜凤莲开车来找马仰的。
“马仰,还杵在那里,还不快死过来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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